日昨有位朋友來電問我：什麼是芙蓉炒飯？好喫不好喫？我告訴他：所謂芙蓉炒飯就是蛋炒飯，至於為什麼不好好的稱呼蛋炒飯，徧要叫成芙蓉炒飯，可能和北京皇城的太監多少有點關係，太監生理上因人為的缺憾少了那麼
蛋炒飯，小道也，但是也能折騰的浩浩湯湯。最普通的，幾個雞蛋攪散了，下油鍋翻炒，加上點飯，撒點鹽，加把蔥花起鍋，油亮亮、香噴噴。再搗鼓的熱鬧一點，把蛋黃蛋白分開，蛋黃攪進米飯裡拌勻，蛋白先炒，現出白色起鍋，再炒蛋黃拌飯，現金黃色，且每粒米飯均被蛋黃包覆，再加在一起混炒，加上小蔥的綠色，恰似黃金白銀加翡翠，多吉祥，多如意！再踵事增華一點，可以加臘味，可以加火腿，可以加蝦仁，可以加上一切您想加的，這就像是村姑濃粧，素樸的本質加上點造作，也挺有意思。至於這位朋友問的第二道題：好喫不好喫？
這簡直就是大哉問，不太好回答，各個人品嘗每道食品，雖然是透過味蕾傳達到大腦，但反射的感覺，卻加進了許多情感上或正或負的因素，所以反應不盡相同。舉個例來說吧！泡麵這玩意兒，我年輕時極喜愛，可以泡、可以煮、可以啃嚼當零嘴。民國六十年我奉調金門，出發前老兵們再三叮嚀，一定要吃飽，別讓肚子空著，才不會暈船，所以我趕在上船前連吃了三碗泡麵加蛋，外加一包牛肉乾，神采奕奕，信心滿滿的奔赴前線。誰知船一開動，還沒出高雄港，我就開始暈船了，檢視吐出來的泡麵中間還有綠水，敢情連膽汁都給幌出來了。四十年了，我再也沒碰過泡麵。再說一樣，「菜飯」，就是小白菜或是青江菜切碎了，加豬油和生米拌煮，小時家境不好，母親常用菜飯招呼我們兄妹，最近和妹妹們聊天談起菜飯，她們說：「吃怕了，不敢想」，可是我喜歡，每到上海館子必點這一道，不見得道地，但是見到菜飯就思親恩。自己的心念而已。年幼時父母和鄰居叔伯們聊天，常聽到的就是我們老家的水蜜桃好喫、蘋果好喫、山渣好喫，蘿蔔比梨還要脆還要甜，李子、菱角更不在話下。廿年前我因公連續在大陸待了兩個月，把小時候所聽過的這些「好喫」的東西大致品嘗過，不能說「不好喫」，但是和台灣的任何水果比較，都覺得差得挺遠，我悟出個道理，遊子懷鄉，回憶中也美化了故土，所以老家山好水好，樣樣吃食都好，沒有對與不對，情感上對故園的念想，表現出了主觀的執著－「就是好喫」。多年前我曾著軍服在路邊喫烤香腸被路過的長官看見，很挨了一頓訓。當然，著軍服喫路邊攤是罪項之一，其它數落的內容有：香腸肉的來源不明，添加物對身體不好，燒烤的東西更有問題，配上大蒜味道更嗆，旁邊的人受不了，這位長官應該是好意，但說話態度和口氣使我極為不快，從此我見烤香腸必喫，且一定配大蒜「就是好吃」，你要怎樣？
所以，好喫不好喫全憑個人，別人不好回答，下回再有人問你某某東西好喫不喫，最佳的回答就是「你試試看吧！」
留言列表
